扯猪草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文/石谷        凡是六零后或七零后从农村长大的人，可以说百分之百在孩提时代都有扯过猪草的经历，只是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罢了。自然，在我的孩提时代，扯猪草这样的农活好像是我们每天必须要干的事，因为家家户户都要养猪，而猪吃的大都是纯天然的野生猪草，不象我们今天养的猪（特别是养猪专业户养的），八成喂的是带激素的饲料。     在我们那个地方，用于扯猪草的一般有一种叫"八眼筛"(土话，可挎背的竹篮)的专用工具，是用比较粗糙的篾织的而且布满很多菱形孔洞，使用的时候是用单手挎在肩背上(有点类似于山区苗寨人的背蒌)。这种工具，在镇上农贸市场都可以买到，也可以请篾匠师傅来家里编织而成。      在乡村，特别是春夏季节，暖日融融，绿草茵茵，百草丛生，漫坡遍野到处长满了鲜嫩的青草。而那些可以用来做猪草的青草，有的还能勉强叫出其名字(但大都是土话名)，但大多数是叫不出名的小草。对于生于和长于农村的孩子来说，除了每天读书外，还要为父母和家里分忧而做些扯猪草等诸如此类、力所能及的事，是习以为常的事，这当然也是一种责任，因为父母一天到晚干农活都很忙，很多事情都无暇顾及。不过，对于我们做孩子的来说，扯猪草不只是一种责任，扯猪草的过程自然还是一种享受和令人回味的事情。       刚刚开始学会扯猪草的时候，你得首先学会认识各种各样的草（当然父母或其他大人会教你），比如“耷子草”、“碎米草”、“鹅眉草”、“狗尾巴草”.....等等（均是土话）;其次，扯回来的猪草，你还得学会放到水塘边反复洗干净(因为猪草中可能夹杂着泥沙，特别是雨季天)。有时，父母很忙或外出，你还得学会将猪草放到木盆里用刀切碎甚至送到猪棚里去喂食。      在孩提时代，会涉及到各种扯猪草的场景。其中对我印象最深的是开春的时候，到处春暖花开却又寒意未尽，这个时候手挎着“八眼筛”赤着脚到田野里去扯猪草，在那踩到软绵绵的泥土上的一刹那，有一种冰凉凉的爽意涌上心头。还有一种情况，是我最愿意去的，那就是早晨在油菜田里扯猪草，油菜又高又浓密，人蹲下去后差不多整个人掩埋在一片金灿灿的油菜田里，手不停的在油菜根部之间的空隙地里扯拉，不一会儿那带着朝露和芬芳的绿油油的“鹅眉草”就载满了“八眼筛”。      不过，扯猪草也有很多遗憾的经历，但大都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的原因。比如，扯猪草经常因为贪玩又想蒙混过关而受到父母责骂的事情，由于差不多每天都要按时上学，扯猪草往往是赶清早去做，而我们孩提时代的玩伴，往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沉迷于玩打牌（扑克），这样就会耽搁了扯猪草的时间，待缓过来神来才知道己到了快去上学的时间了。这个时候，我们会赶紧到田野里急匆匆地扯些猪草，但因时间不够扯的猪草数量也不够，怎么办呢？接下来，我们可能会做出如下两种举措中的一种:要么将“八眼筛”里不到一半的猪草，在底下用稻草等垫起来糊弄父母亲过关（现在想起来还真可笑）；要么到田地里去顺便偷扯生产队的红花草仔或红薯藤什么的来充数。      但不管采用哪种方式来糊弄父母，可想而知，放学回来等待的肯定将是父母亲（当然主要是母亲）的一顿臭骂或责打（这似乎是农村孩子不听话而接受惩罚唯一的一种教育方式）。因为没有完成父母交给的任务，挨打受骂是理所当然的。但事实上，世上哪个父母不心疼孩子，都是从娘身上掉下的肉，从他们那忧伤和怜惜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，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而己！      在我们那里，还有一种可以用来喂猪的草，叫“烂草”（土话），差不多都长在种植豆子的地里，这种草又青又长，养鱼或做猪草都很好，满地里都是，我们小时候算是扯得最多的一种野草了。“好人做一家，烂草做一sha”(注:sha为土话，地块之意。整句意思是:一家子人，要么都很优秀，要么都很差劲)，这是父母亲常挂在嘴里经常教育我们的一句口头禅了。父母亲尽管是农民，没读什么书，但都懂得教人为善和好男儿要自强自立的道理，所以总是用这句话来激励我们兄弟几个，希望我们将来长大了要做有出息有能耐的“好人”。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-2018年5月撰/石谷